舟白中学2022级(12)班 申喜文
指导教师 向娜
外公虽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但我特别喜欢到他家去,因为每次去总能吃到我最喜爱的美食——烟熏腊肉。
说起烟熏腊肉,就想流口水。外观看上去有些干瘪,远不如新鲜猪肉那么水灵。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腌制,肉质少了许多水分,瘦肉变得更加紧致,而恰到好处的肥肉,与瘦肉红白相间,搭配起来既好看又肥而不腻。一口咬下,咸鲜中带着些许烟香,那滋味妙不可言,让人回味无穷。
制作腊肉也不是特别复杂。将适量的花椒、大料和盐一起炒香,均匀抹在新鲜猪肉的表面;腌制几天后,从盆中取出,挂在户外晾干。以前本地腊肉,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,烟熏腊肉则多了一道工序:要在炕上烟熏十天半月,甚至一个月时间。
每当我说这腊肉真好吃时,外公总会讲起他小时候“偷腊肉”的故事。外公从小在农村长大,家里穷,靠着太奶奶做裁缝养家糊口。每逢春节前夕,总会有人请太奶奶上门去做新衣裳。衣服做得好了,好心的人家会客套性地从烟熏腊肉里挑上四五片肥肉当回礼。太奶奶自然是不肯吃的,带回家给孩子们打牙祭。可带回家,太奶奶还是舍不得直接拿来下饭,便会把肉装在盘子里再锁进橱柜。那时的外公也就和我现在一般大,眼巴巴望着柜子里那点诱惑,心里直痒痒。终究还是没控制住,拉上两个弟弟妹妹,想方设法“偷肉吃”。
现在条件好了,别说吃块肥肉,就是想吃山珍海味,随时也能轻松买到。可外公居然在老房子旁边特意搭了一个小屋,用来熏腊肉。
外公从院子里捡了很多橘子树的碎枝,再费些工夫搬到小屋里。屋内摆设很简单,横梁上搭着一个架子,上面挂着一排红白相间的腊肉,好似挂满了锦旗,煞是好看。点火、烧枝,阵阵烟雾缭绕着从窗口飘了出来。屋内,外公眯缝着眼,两只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手将拾来的树枝折断,再一把丢进火堆。一时火光跃动,伴着噼里啪啦的配乐,一股股白烟似祥云在肉间萦绕。
大约一小时后,灰头土脸的外公从小屋内走出。寒冬腊月,外公却热得头上直冒汗,不得不脱去厚厚的棉袄。爬满沟壑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,活像一只刚刚爬过灶台的小花猫,我顿时笑得直不起腰。透过外公的眼神,我仿佛看到他童年时的样子——那个吃到一点烟熏腊肉就喜上眉梢的小男孩。
放假了,回到外公家。餐桌上必摆着一盘烟熏腊肉,我迫不及待夹上一块塞进嘴里,门齿、犬齿、臼齿齐使劲,油脂立刻从腊肉中爆破而出,鲜香浸满口腔,然后顺食道而下,好似一汪清泉在口中流淌,一直延伸到远方。
蓦然抬头,只见外公闭着双眼,也津津有味地嚼着烟熏腊肉,看上去是那么的享受。我想:此时他口中的味道应该和我一样——都是幸福的味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