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王勇
二妹闹着吃地瓜,见着卖水果的店和蔬菜的店就嚷着说,我要吃地瓜。偏偏没得卖。今天在街边见到一大叔挑了两箩地瓜在卖,买了两个回家。她迫不及待地撕开皮吃了起来。
小时候也种过地瓜,在菜园子的一角,不多,只有一垄,是哥哥从其他地方得的种子。到了夏天,地瓜的藤猛长,很快就缠到了边上的橘子树。叶子呈碧绿、圆润的三角,肥而葱葱郁郁。
忽然一天,哥哥说可以吃地瓜了。母亲说再等等,还没有长成熟。哪里用得着再等啊,都那么多的叶子了。他已执锄相向。母亲只能由着他。兴冲冲地挖开,几根比拇指粗的白根跳了出来,再往深处挖,得到了两个较大的地瓜,跟婴儿的拳头似的。
颇为后悔挖得太早,可是已经如此,不能再种回去。他抢着所有的地瓜跑了,我跟在后面大叫着追。见实在是躲不过,便挑了一根拇指粗细的地瓜给了我。
母亲见状气得大骂,“她可是你的妹妹呀,你的亲妹妹呀。”哥哥不为所动,毕竟这是他的劳动成果怎能轻易拱手与人呢?只是那半截拇指大的地瓜味同嚼蜡,我在心底暗暗发誓,一定要种上一垄属于自己的地瓜。
地瓜种子是难得的。正月里到处串门,发小的妈妈手里拿着各样的种子,甚至有地瓜的种子,便央求她给上几粒。我拿它当宝贝似的揣着回家,放到高处藏了起来。
菜园里一片葱茏,才想起地瓜种子来。旁依着茄子苗将种子撒下,也不管多与寡,一股脑儿的一窝。春雨浸润,地瓜吐露出两堆新芽。母亲笑话道,就这种植水平,还想吃地瓜,连地瓜皮都寻不见。将来可怎么成家立业?
我不以为意,甚至央求父亲施肥,“不用施肥,长得太好,它结不出果实来。”父亲拒绝了为它施肥。可我趁着大人不注意,悄悄抓了一把肥料放在地瓜的根部。
一天早上,见着长得绿绿的地瓜藤伏在地上,已经蔫掉了。父亲听见我的惊叫,前去查了究竟,“是施肥太多的缘故,烧的,这下可真的吃不成了。物极必反呀,它本来长得不错,再施肥则过了呀!”父亲叹息摇摇头。
“现在能不能活过来就看它的造化啦,也许是可以醒来的。”父亲安慰道,“你可千万不要再对另外的一垄施肥啦。”父亲叮嘱着。自然是盼着它葱茏如初,心底懊悔万分,见它那样,将不会再有收成了,也就心灰意冷。
对它不再关注,连带剩下的一垄也疏于照料。接连的晴天将菜园的杂草都晒得枯黄,更别提蔬菜了。只剩下茄树凭着生命力努力地展示着最后的生机。母亲要拾掇菜园了,七月葱,八月蒜,可不敢耽误。“咦,这里还有几根地瓜藤呢!”她扒开茄树,几根缀着黄叶的地瓜藤露了出来,这是此前倒伏在地的那一垄地瓜。“怕是没有哟。”嘴上虽然已经下了没有的定论,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锄头挖下去。几个白白的地瓜露了出来,再一锄下去,又是几个地瓜跳了出来。我欢呼雀跃着,“一、二……”一共有六个比我拳头还大的地瓜。
没想到还收获了这么多的地瓜,我高兴地将消息分享给父亲。
“其实,对待植物和养人是一样的,该管的时候管一下了,余下的顺其自然就好。太爱,则会溺而娇;不闻不问则会远而疏。对于地下长着的东西,不到最后是没法下定论的。”父亲对待生活总有一套又一套的言论,只可惜我当时只顾着嚼地瓜,对父亲的话并不在意。
现在想起来才真是有嚼头,可我们偏偏是过了头。尤其是在育人的问题上,要么讲究“棍棒底下出孝子”,父母习惯用棍子来维护权威。要么,溺爱不明,一味满足,即所谓的“富养”。这两种方式养出来的孩子未免懦弱,胆小;暴侫,骄纵。同时,明明看起来没有希望的事物却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。如若当初一味的对地瓜进行细心照料,说不准会落得一个有心栽花花不开的结果。谁能说得清楚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