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王长贵
壬寅五月十二,细雨中的鹿鸣,镶嵌在云彩中,如诗如画。
“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;我有嘉宾,鼓瑟吹笙……”声声诵读,沾着透亮的雨滴,从鹿鸣中心校穿街而过,撞响如黛的山,激活山腰的云,在轻风中细雨中久久回响。
这样的天籁之音,何以跨越千年时空,在这样僻远的一个乡、一个学校响起?
子曰:“小子何莫学夫诗!诗,可以兴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:迩之事父,远之事君。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。”这三十多个字里,融贯风、雅、颂,可能是答案之一。
透过风、雅、颂,是山河把春风醉成千言万语,吹过旧人故里?私下又以为,我的故里召南不过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才从彭水划归黔江,彭水今天仍有鹿鸣,均出自《诗经》。念兹在兹,是一种怀念,也是一种答案,似乎又不竟然。
不过,喧嚣生于寂静。这样的一方水土,在时光的流转中,终是守得心中的一季春暖花开。千古回响,最终定格在——鹿鸣书院。
书院,以情为水,森森木叶淙淙流淌。一群乡友,生于斯、长于斯,如今又回到这里,聚智家乡振兴。
一间教室,4排书架,近4000本新书旧书,和谐相拥。她们的足迹,或带着重庆的魔幻,或量着成都的宽窄……从此,每天的清晨,齐诵《诗经》相伴;课间,《蒹葭》通幽;放学,歌曲《诗经》送别;背诵佳者,还可获1000元助学金。诗与乐,就这样悠扬婉转,极致地在大山深处演绎全新的成长方式。
乡友、乡亲、学校、政府,在互动中成就的这番事业,不过短短数月时间,又确乎是历经了千年的积淀。因此,以情为水,才有了情倾乡间,才有了诗满校园。
书院,门槛很低,莘莘学子白发翁媪都是主人。这样的相聚,主题都是记诵《诗经》。当从全乡学生中选出的100名学生通过分组、抽签完成背诵活动后,祖孙、父子、母女抚额相贺。
此刻,细雨作别,晴空万里。人们期待着下一次,因为到时不但有山外的学生参加,而且还有家长的参与。试想,踏进这样的低门槛,你将收获另一种高光时刻,那是何等的有幸。
书院,门槛很高,耕读鹿鸣是为了耕耘鹿鸣。
耕读鹿鸣,一部《诗经》;耕耘鹿鸣,“风、雅、颂”三字。
在鹿鸣,这样的品读,书院已见“风”雏形。行走在校园,老师诵读,争当《诗经》导师、打造《诗经》班级,《诗经》兴趣小组,读诗、背诗、写诗、画诗……
层层涟漪,“兴”开人生。置此之间,抽象的事物或道理,由复杂变得简单、抽象变得具体。这样的情感熏陶和感召,在人生观、价值观的空白纸上,画出的一定是人生志向的精致作品。
耕耘鹿鸣,是一种风景。倘若你是一个有心人,可以“观”公共服务窗口、场所、路口醒目的诗经图像和文案标识。风景里,浓缩着风俗民情、人情世态,还有“众人拾柴火焰高”。当你以一种洞察力看“雅”,就能在这儿感知向心力和“群”的聚积。
由是,有一种未来将在我们眼前呈现:“诗经博物馆”主题下的“诗经图书馆”“诗经长廊”“诗经广场”“诗经主题植物园”,文化产业续写的另一部《诗经》,走过从耕读到耕耘的路径,一定是清新脱俗的《鹿鸣颂》。
当然,这样的图画需要时间,5年、10年、20年,或许更长。不过,这是好事,因为急功近利并非理想的鹿鸣。是以,书院的门槛很高。
细雨迎我到鹿鸣,暖阳别我风雅颂。诚如我等,因挚友川郁相邀一睹盛事,是一段情怀更是一份感动。又诚如川郁先生八十又三的父亲说:大川名川郁,生于郁山;小川名川谷,生于高谷。正是因为有此等的父老情怀,才有了过去、今日和未来的鹿鸣。
今日已逝,来日可期。细雨鹿鸣的答案是——“开蒙启慧风雅颂,问本寻根天地人”,简单,又不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