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张红

虽说往事如风,但有的人和事却镌刻在心灵深处,越久越清晰,越老越醇香。

二十多年前,在乡镇工作第一站驻村就是柒坨村。自己从未在农村生活工作过,有点忐忑,好在有高手支招:“多进村入户,与群众打成一片,距离近了,工作就好开展”。就这样开始叙写乡镇工作篇章。

无限风光是否写在险处?不去试,怎能知道。从大跃进时修的响水大堰去柒坨村支书沈书记小溪沟家虽近但险,几乎没有人选择由此路上山。来两河镇(今阿蓬江镇)第三天,一个深秋的清晨,镇上一位老领导相邀结伴而行,顺山坡往上走,拔开枯黄的野草,来到堰上。堰即路,堰壁和面长满青苔,走在上面又湿又滑,路随堰转,淙淙水声,不免生寒。来到最险处,平视,一处山崖明晃晃向你扑来。此处堰窄只能容脚,脚下则是五十多米深的悬崖,只好一步一步捱,胆战心惊走完大堰也是虚汗满身。心中默念再也不想走第二次,此后在两河镇工作三年的确没有再敢重拾。事后同行的老领导对我称赞有加,文绉绉的还有些气魄,于我真成为破胆之行,心沉方能险中成趣、获得信任。

不久,换道上柒坨村,一天之内每个组走完。黑黝黝瓷杯盛的绿油油酽茶饮尽不顾,杯杯白酒也能打口渴,腊肉面中的荷包蛋囫囵照吞,这样才能让村民感觉你和他们一样,亲切感自然而生。

晚上,接着在村里开烤烟生产动员会。会场设在村小的一间教室,晚上十一点正式开始,风吹得窗户啪啪响,大铁锅烧的生柴火红锃亮,满屋烟雾缭绕,二十来人围成一圈兴奋地议论着。沈书记简单总结:“政策知道了、任务明确了,我们下去认真干。”随后提议喊几个人到他家聚聚,我心在打鼓,镇上马上要检查烤烟育苗标准厢示范片落实情况,一路走来未见动静,工作怎么落实,真的是食不下咽,也不好驳回。到他家已是凌晨一点,赶紧杀了一只鸡外加一方老腊肉煮起烫菜,喝起老白干兴趣不减。不知多久,上床睡觉,和一家门哥子共盖一床铺盖,一翻身又凉在外面,我俩一晚上都在为此悄悄发力。虽有风且凉无雨,同样有白居易“卧迟灯灭后,睡美雨声中”的深切感受。这是我第一次夜宿农家,特别是沈书记的热情好客、豪爽大方深深吸引我,苦中有乐,苦能生趣。

第二天,来到柿子坪烤烟育苗标准厢示范片现场,只见沈书记带领四十多人,整土的整土、垒厢的垒厢……一片火热。心中极感动,自已掏钱给点生活补助以示心意。不久,镇上现场会,盖膜整齐的五十厢烤烟育苗标准厢成为待客的招牌菜。

到两河镇工作的第二年夏天又到柒坨岩桑桥,在督促打烟花的休息间隙,观云海惊叹不已。更感兴趣的是挖野生天麻。沈书记讲此地位于垭口风大,天麻见风涨,始终没亲自找到,开玩笑说都被他私下挖完了。

柒坨村与石合村隔河相望,细沙河从中流过,三座公路桥梯次横跨,两早公路似腰带飘戈而过柒坨村。柒坨村梯子岩绝壁临河,陡不可攀,两边小路垂直上下,中间约150米长的人凿天路,仅容一人探路而行。当初现场踏勘修路时,镇班子成员多数不敢前往。曾随镇主要领导到小河村商量修路和旅游发展,月光辉映下爬行天路至今心惊肉跳。两河人有“世人历险如此,忍耐平夷在后头”的必胜自信和顽强意志,硬生生在悬崖绝壁上把两早公路打通。沈书记承包两早公路其中一段,腰拴绳索,绝壁放炮,终使天堑变通途,常以此为傲。

前不久与沈书记通电话,得知他不再担任支部书记。他告诉我柒坨村有珙桐王爱情树、紫荆王和睦树、崖柏王恐龙树、肉桂王香料树,并赞不绝口,邀我前往。浓浓爱乡情感染了我,“物华天宝、四树开泰”,妙趣横生,幻想着春暖花开的美景。

在柒坨村经历的趣事,虽不逗乐发笑,却是我人生经历沉甸甸的积淀:有险有平、有急有缓、有实有虚,一直影响人生、厉练品格,让我从一个所谓的文静书生变为认真做事的基层干部。

宝剑锋从磨砺出,梅花香自苦寒来。我们的年轻干部干在基层,磨砺在基层,成长在基层,每个人都能收获一份宝贵的财富。柒坨村这些趣事,值得回味,也很有价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