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说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有人说,婆媳天生是冤家。的确,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这对老小,关系确实比较难处。因为在她俩之间,夹杂着对彼此都很重要的一个男人。但婆媳之间,也并非就是生来的“死对头”,只要彼此能够诚心的对待对方,就没有“踩不熄的烟锅巴”……
这次采访很特殊,几乎没有任何开场白,60多岁的李婆婆就跟“吐枇杷籽”一样,迫不及待向记者诉说。她说,她要赶紧说出来,哪怕早一分钟都好,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。
1
我的儿媳妇叫小娅,今年35岁了。她27岁时就嫁到我家,如今一起生活了整整8年。8年里,我有很多地方做得很差劲,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内疚。我真的想对我的乖儿媳妇小娅说,如果有来生,我愿当你亲妈妈。
小娅大学毕业,不仅学识高,人也长得漂亮,而且特别有气质。她和我儿子小强相识于高中,但那时两人并没有谈恋爱。不是因为他们互不欣赏,而是因为两人学习都很优秀,而且家教都很严,他们把彼此之间的那份欣赏都隐藏于心。所以,在重庆上大学后,他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。
但实话说,一开始我并不喜欢小娅,甚至不愿意让她进我们家门,原因是小娅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。我很主观地认为,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,肯定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。而且小娅的老家在农村,而我是土生土长的老城人。由于祖辈都生活在城里,所以我骨子里还有一丝优越感,看不起儿子找了个乡下姑娘。但没办法,他们有坚固感情,哪怕我很反对,却最终不敌儿子的“牛脾气”,所以后来慢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直到小娅进入我们家,正式成为一家人。
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,我发现小娅其实还是挺好的。她工资不低,但她花钱却从不大手大脚,而且很善于理财。直到现在,他们结婚时买的一辆不到10万块的代步车都没有换。虽然小娅在工作中雷厉风行,但她只要回到家里,瞬间就变成一个小女人。不但脾气温和,而且还很孝顺。虽然知道我对她不是“很感冒”,但她却几年如一日,待我如亲娘。
尽管我们祖辈生活在城里,其实我们也并不富裕。儿子他们结婚时在正阳新城买房,我和老伴也没能支持他们多少钱。记得当时买房时我还阻挠过,因为我嫌新城交通不方便,而且房价也不低。最让我生气的是,明明我儿子出了大部分钱,但房产证却死活不写他的名字,只写小娅的名字。儿子总说,“如果人都没有了,要个房子有屁用?我们是真心相爱,你放心!”你说,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这么傻?万一到时有个什么事,我儿子不是两头打落?就因为这事,我和他们大约有半年时间不来往。
2
他们结婚8年了,事实正在证明我的担心纯属无中生有,以至于现在我逢人就夸小娅。老实话,直到差不多半年前我才恍然大悟:现在哪个姑娘出嫁不是婆家买房呢?她当时能拿出差不多一半的钱和我儿子一起成那个家,如果按我的思维,那她不也是个傻到家了的傻瓜?
老实说,我现在把小娅和我儿子俩是挂在嘴上的,见人就夸。特别是他俩自食其力,共同买房成家的事,被我在街坊邻里吹了不下八百遍。小娅对公婆的孝顺当然更不用提了,在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没听过我夸她。但由于出生的年代不同,加之文化有限,我也有很多改不掉的烂脾气。比如到他们小两口家中的时候,我总把自己当“领导”,审视着这个家所有的摆设,还有他们的相处模式。一会说他们的家具没买好,一会说他们的灯饰风格不行,总之就是这里不对,那里不行。去他们家的时候,我还会经常带上一些亲戚朋友。一大群人离开时,还会把他们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。但即便如此,小娅却从没有发过火。她总是热情地招呼我和客人,待我们走后又忙里偷闲打扫卫生。
前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,由于小娅工作压力大,皮肤和精神状态都很差。我儿子小强见状,就给她买了上万块钱的一套护肤品。这事儿被我知道后,儿子被我骂了一顿,说他不知柴米油盐贵,乱花钱。小娅知道我儿子疼她,她也非常感动,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,为我儿子和孙子变着花样做好吃的。每个周末,她都会亲自给我打电话,叫我和老伴儿过去吃饭。我们也会去,而且要在那边住两天。而小娅待我们也如亲闺女,无比细心周到。
我想把我目前为止做得最蠢的一件事也说出来,这样心里才不堵。
说到前次我儿子给她买的化妆品。后来有一天,因为工作压力大,她没时间去挑选化妆品,皮肤又不好就想拿出来用用,结果怎么也找不到。她在房间里翻遍了所有衣柜和角落,但仍没看到化妆品的身影。后来她打电话给我,问我看到这套化妆品没有,结果我说没有。她说,那可能是“放失手了”,随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。直到现在,她也不知道那套化妆品去了哪里。
其实,她那套化妆品早就被我悄悄拿回老城这边,后来被我用了。我觉得我儿子不疼我,我心里不平衡。现在想起来我真的连人都不是,哪来资格给人家当婆婆啊,某种意义上说,我压根儿就是个小偷!我完全没脸见人……
小娅是个聪明人,她可能早就猜出十之八九。即使不知道是我用了,也知道这事跟我有关,只是不愿意拆穿而已。她这是在用她的胸怀和包容,在维护我的尊严,在维护着我们一大家人的幸福。我现在越想这事,越觉得愧疚,我好几次想鼓足勇气亲自给她道个歉,而且还应该给我儿子道个歉,但我一直没这个勇气,
其实,自从她的化妆品“无故消失”之后不久,小娅在买化妆品时就会给我也买一份。我当时没细想,但现在想起来,可能从那时起,她就知道那套化妆品的“放失手了”跟我有关!
3
很多女人说,结婚前,都期待和婆婆亲如母女。而结婚后,相当多的人却发现,要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,那简直堪比“蜀道之难”。其实在这中间,大多数人没有明白,无论是谁和谁之间,婆婆与媳妇也好,亲生子女也罢,大家毕竟都是独立的个体,都需要彼此的尊重与爱护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彼此还需要真心的付出与包容。唯有如此,幸福才会长在。
我现在是彻底地明白了,作为婆婆,从一开始管的东西就不能太宽,不要当太平洋的警察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对于我儿子和小娅他们的家来说,我只能算一个外人。虽然我是母亲,也算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,但从一开始就对儿媳妇有偏见,加之后来对她予以我的无比孝道视而不见,再到后来我“偷”她的化妆品,这一路过来,她没有一丁点对不起我的地方,而我,欠她的太多太多。
我们家找到了小娅这样知孝道、有素质、识大体、还能挣钱的儿媳妇,不容易啊。这婆媳之间的相处啊,何尝不需要大家都多一份理解,多一些换位思考,我哪里有权利为了满足自己的内心而去胡乱猜测、支配别人甚至是悄悄动用别人的东西,甚至是倚老卖老强迫对方屈服于我呢?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,如果一个家庭要真正幸福,一个家庭要真正兴旺,婆媳关系的融洽那是根本啊!而作为长辈,真还该率先垂范,爱护晚辈。
今天,我想跟我儿媳妇小娅道个歉!她一直在叫我们过去和他们住一起,说照顾我们更方便,我一直没有答应。我决定这周末就过去和他们商量一下,我和老伴过去他们那边。趁身体还好,去帮他们煮几年饭,带几年孩子,这也算是对小娅的一种补偿吧。
如果有来生,我愿当她的亲妈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