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刘慧兰
岁岁重阳,今又重阳。今年的重阳,不禁想起千里之外的父母。
不和父母一起过重阳快三十年了。重阳似乎只存在儿时的记忆中。那时父母皆三十多岁。母亲一头油亮亮的黑发,扎着两条粗粗的辫子,穿了一件小格子的衣服,清新干净的模样。她在小院的厨房里忙忙碌碌,为我们做千层糕。有时叫我过去帮忙,往灶肚子里添柴火,火把我的脸映得红红的。母亲告诉我,蒸发糕,开始要大火,快熟了,就不能添火了。我“嗯嗯”点头,站起来靠在灶台上,看着母亲打开锅盖。一阵阵热气夹杂着米糕香扑鼻而来。
“吃糕呢——”母亲一声呼唤,五个孩子从不同地方跑过来,叽叽喳喳围着锅台转。笑声从小院升起,其乐融融。
“晒秋哦——”大家刚吃完发糕,村里就有人喊道。“晒秋”就是各家各户把自家新鲜蔬菜瓜果拿出来摆放在村中心的菜市场,当天免费交换。这是大人们最喜欢的活动,整个菜场人来人往,甚是热闹。
重阳赏菊喝酒,这是父亲的活儿。父亲说重阳节要喝酒,赏菊花。在村北大张家有一个花圃,不同的季节种不同的花。春天是月季花,我们早早起来,不是为上学,而是去摘月季花,一朵月季花可以使我快乐一天。而农历九月有着一个美好的名字,叫“菊月”。重阳节那天,买菊花的人很多,只见花圃满地都是菊花,放眼望去,金灿灿的菊花傲霜怒放。父亲在重阳节邀二三好友喝酒话桑麻,酒过三巡之后,我们就吵着父亲去北村大张家买菊花,年轻的父亲带着三分醉意带我们赏菊、买菊。我看中的菊花是金色的,长长的菊须卷卷地弯下来;两位妹妹喜欢的是肆意向上绽开的粉色菊花或红色菊花;弟弟们就随便拿一盘了。重阳节,因了有菊花,小院子里充满生机。
我怀念母亲做的重阳香包。母亲把茱萸碾成粉末,加一些干菊花,然后踏着缝纫机把各种碎布做成各种形状的香囊,不一会儿,五颜六色的茱萸香包就摆满了饭桌。母亲为我们分发茱萸香囊,小妹妹喜欢那个用红丝线在中部扎了蝴蝶结的香囊。胳膊上戴着香包,吃着发糕,闻着菊香,重阳节,连看门狗也快乐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。
祭祖是重阳节必须进行的活动。父母在祠堂点燃蜡烛,庄严祭祖。到现在,我还怀念那一枝枝红蜡烛,在重阳节时,站在家里的祭祖长桌上、窗台上、灶台上,把每一个灰暗暗的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!
可是这样的重阳节,竟是有三十年没过了。好在时光流逝,我心还留着美好的回忆。也许今年该回去过重阳节了,看看我的双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