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马晓炜

悄无声息的秋风，不知何时，已消瘦了小区片片绿意。望着树枝上一抹抹楚楚动人的秋色，我以为那硕果累累的秋天，还装在母亲的衣服口袋里，温暖着我纯真烂漫的童年。

印象中，小时候的秋天，家家户户都在为成熟的庄稼争分夺秒忙碌。大人们担心飞舞的镰刀和遍地裸露的庄稼茬子碰到或伤着孩子，经常是不许小孩子跟随下田的，只为呵护子女在秋天的摇篮里健康成长。

那时，我还没有上学，但不能去田里帮父母做点什么。我生活的全部，是待在家里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和喂养那些讨吃的家禽。好在父母下地干活，去得不是太远，可弟弟们疯够了、玩累了，还是哭闹着要去找妈妈。遇到这种情况，我经常束手无策，心心念念着母亲快点回来，安抚下弟弟们恋母的情绪。

每当我盼得心焦不已时，母亲好像是盘算好的，准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。其实在母亲的心里，对不在身边的三个孩子一直是放心不下的。

弟弟们听到母亲的脚步声，激动得不顾一切地跑出院子，呼喊着、争抢着前去迎接，吓得觅食的鸡鸭惊叫着四处逃窜。

母亲回来后，浑身散发着庄稼的气息，闻着非常亲切和踏实。这时，母亲顾不上休息，如变戏法般，从她那件花格子上衣口袋里，掏出的不是一些形色各异的野果子，就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蚂蚱或机灵鬼怪的蟋蟀等。刚才还在哭喊的弟弟们，顿时变得手舞足蹈、喜笑颜开。

在那个寡淡的年月，母亲从外面回来，口袋里常带给我们惊喜不断，那是秋天诱人的果实，也是我们味蕾上最鲜活的味道。至今咀嚼，还口舌生津，回味悠长。

母亲看我们惬意地享受着喷香的美味，玩着蹦跳的昆虫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。她用沾满庄稼草屑的手，抚摸着弟弟们的头，叮嘱他们要听我的话，忙完手头的活就赶回来陪我们的。于是，我们恋恋不舍地目送着母亲，再次走向田野、走进秋天。

儿时的秋天，也就在我和弟弟们的一次次迎来送往中度过，直到屋檐下，挂起一串串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，才可以无忧地、幸福地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玩耍。有时我们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，摸摸母亲空荡荡的衣袋，母亲总是意味深长地说：“秋天，已被妈妈带回家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