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岁月留痕】炊烟袅袅

  巍巍大山,连亘数里。山上林木葱茏,瀑撒珠玉,溪弹琴歌,林兽奔走,雾香盈岑。

  大山脚下,有一村农户,家家户户均为茅草屋,屋顶为干茅草铺盖而成。茅草屋,墙壁为小林木围成泥糊成的,而煮饭炒菜的简易小厨房,则为无泥糊的小木墙,做菜时,烟气外冒,里外通风透气。大山脚下,在几家茅屋中,姑父的家,处于通向大山的小土路旁边。姑父一家五口,大姐早已外嫁他村,余者四口,在低矮的茅草屋里,过着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。

  那时,未禁山,大山是村人取之不尽的宝藏之地。春初,村人已在山上劈开山园地,中夏时节,烈日如火,村人上山放火烧园,一场夏雨后,山园可种山兰玉米。山中古树颇多,村人可持斧背锯,到山上砍木头,锯长橼,刨木柱,造房子,围猪圈菜园等。夏季,山上百鸟竞唱,山果串串。小同伴们,上山割红藤挖山薯,摘林果,满载而归。

  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欢忻,下山时,我们总会在姑父家歇一歇。姑父见到我们,乐呵呵的,舀来一大海碗红薯稀饭水,让我们解渴。有时,姑父知道我们上山劳作,就早早做好山野味之菜肴。菜肴有,盐煮焖熟山红蟹,水煮山中黑尖长螺和山竹笋片等,以及山林野菜汤。那时,能享有如此野味,当属美味佳肴了。当然,最丰盛的菜肴是白斩家鸡。那天,姑父把家中的肥鸡杀了,退毛水煮。同时,姑父把已备好山野菜,弄成鸡肉菜汤或炒菜。不多时,一盘热气腾腾的白斩家鸡,搬上木饭桌。同时,姑父又抱来一小土罐的自酿米酒。静静的,我们和姑父姑母一家人,喝酒吃菜,浓浓的亲情在酒菜味中升腾,分外香甜。父亲和姑父慢慢喝酒,聊聊农桑、社会故事。我们小孩,吃饱喝足,就到屋外走走。此时,山衔落日,绮霞满天。看看大山的黄昏美景,听听附近树林晚鹊踏歌,陶醉其中。看着听着,只听姑父的二男孩,爬上老椰子树,摘下几个椰果。甜津津的椰水,让你喝得美滋滋的。我们喝椰子水,吃着椰肉,快乐着。不久,父亲已吃好饭,我们与姑父一家人告别,踏着溶溶月光,回去几里之外的小村庄。

  姑母有四十左右,话语不慢不快,常穿着民族式的黑色裙装。我小的时候,姑母在每年的节日前,或农闲日子,拿半袋山货和一小袋槟榔果,回娘家探亲。到小村寨后,姑母把小礼品递到伯母的手中,就在门前不远处的大柚子树坐下。姑母看见我们,会用手抚摸着我们的小头,用那慈祥的目光望着,以亲和的语调,叫我们的小名。有时我们吃到姑母带来的甜美小糖果。柚子树下,姑母坐在长木桌上,讲着动听的神奇故事,我们听得入迷。不久,菜弄好,我父亲也过来,与姑母和伯母一家人共进午餐,叙叙亲情。

  一年冬日,久病在床的三弟,因医治无效,撒手人寰。白发人送黑发人,前来送丧的姑父姑母,满头白发,泪流盈眶,姑父哽咽地说:“老天爷啊,要能替换,就让我这个老头去换啊。”姑父自言自语,令人楚恻。姑父瘦小的胸怀里,藏着一颗伟大的悲天悯人之心。素时,我们这边有婚丧之事,姑父放下农活,携带姑母,回来参加。

  时光荏苒,岁月在不知不觉中似水远逝。姑父老了,姑母也老了。几年后,姑父过世,再过几年,姑母也离开人世。他们埋在村前林木葱茏的小山坡上,身后是他们生前曾经相依为命的大山,以及那炊烟袅袅的小山庄。

  几十年的光阴,弹指一挥间,小山村有一些变化。姑父家的老三已建起两层漂亮的小楼。小楼房,耸立在椰林掩映的小山村中,为村人所羡慕。村中有一条小水泥路,通向各家各户,小摩托车,可突突自由来往。几棵老椰子树,经历几多风风雨雨,有的已经枯死,有的依然摇叶挂果。椰子树,乡村世世代代的亲人,不离不弃的亲人,默默静立,每日,在山鸟的啼鸣中,在晨炊和晚炊中,笑看日出日落。

  炊烟袅袅,在山月初升的夜晚,放牧一缕一缕的乡愁,远方的游子,泪眼迷离。炊烟依旧袅袅,那大山脚下的炊烟,那曾经的岁月,饮醉今宵。

编辑:陈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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