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武陵夜话】老屋忆事

  ◆陈绍平

  沐浴着冬夜的月色,我来到了老屋前。此时,老屋静静地伫立在夜色里,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,走过岁月的沧桑,品味人间的冷暖,述说世事的艰辛。对于老屋,她荫护着子孙一天天长大,用那份独特厚实的情怀,赋予生命的欢歌笑语,千秋万代地盛开。

  于是,满眼婆娑里,炊烟升起,许多记忆也围绕着这座房子开始生长。

  老屋是我童年的乐园,更是我生命的摇篮。打我能记事时起,老屋就在老街高高低低的石板路旁,低矮的瓦房,临街的那间堂屋里,摆放着桌子、凳子之类的物件,板壁上挂着蓑衣、斗笠、锄头、薅锄等等农具,春耕农忙季节,那些农具就能派上大用场,耕田犁土,侍弄菜园地,农具是每家每户的宝呢,缺一样都不行。

  灶房是老屋最温馨的地方。一日三餐都在这里,逢年过节格外地热闹。灶膛里燃起熊熊大火,锅里飘散出诱人的香味。至今还记得老街没有通电的时候,每晚家里点上煤油灯,老屋就一下子亮堂起来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吃着香喷喷的饭菜,其乐融融,日子简单而富足,乡村的夜就在星星点点的映衬下沉沉睡去……

  有时,我们端着凳子坐在大门口,看远山飘来飘去的白云,一会在山腰,可一转眼就到山顶了,山上的树木也在白云的缭绕下舒展身姿,呈现出一片片浓郁的色彩;遇到下雨的时候,雨水从屋檐上滴下来,在地上溅出水花,那时我们年纪还小,就在老屋一排排的水滴里跑来跑去,全然不顾雨水把衣服淋湿。更有趣的是我们站成一排,纷纷伸出小手接那些从屋檐滚落下来的水滴,边接边大声地说着:“一滴,又来一滴,多好玩呀”。

  转眼到了春天,草长莺飞。房前屋后,桃李芬芳,那是一年中最美的风景。往往这时,春燕衔泥在屋檐下筑巢,老屋更显生动活泼。听老一辈的人讲,燕子不落愁家门,如果有春燕在你家搭窝住下来,那一定是好事呢,在谁家搭窝谁家就有福气。后来上了小学,读古诗“几处早莺争暖树,谁家春燕啄春泥?”,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对燕子有一种特别深厚的感情了。

  渐渐地,月上中天。月光下,我遥看这老屋,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深深的敬畏和虔诚,不管是春暖花开,还是严寒霜雪,老屋一如既往地寄存着岁月,延续着蓬勃的生命,秉承代代血脉流传,以一种永恒的姿势坐落在故土山水之间,生生不息地呼唤那份质朴悠长的乡愁,在一方水土,更是在那一方人……

编辑:陈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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