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人生感悟】喂

  ◆王华松

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不知不觉间,儿子几乎每次接电话的时候,都把“老爸”去掉了,只剩一个“喂”。

  也不知为什么,总觉得,这种感觉怪怪的。

  哦,想起来了,那是至少35年以前发生的一件事,在我的心里有“老底”。

  “喂,明天帮我屋栽一天秧得行不?”“喂,明天去冯家坝赶场不?去兑面条”、“喂,你屋细娃昨天照牛把我屋包谷啃脱10多根哦,我怕你还是给我撮二两尿素去丢一哈哦……”记得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,大约一二年级的时候吧,老是听到大人们在相互搭话时,往往会没有称呼,而是直接以一个“喂”字开头后便进入主题,说正事。一年到头,大家你来我往,如此称呼便习以为常。

  当时也不知道这“喂”,究竟是个啥玩意。不过总体来说,凭感觉应该是一种称呼,而且还很时髦。于是有一天,正当一家人围在桌上吃饭时,我冲着母亲说了一句:“喂,今天这白菜盐放多了啊……”

  谁知这“喂”后的话还没说完,一旁的父亲一耳光就上了脸,筷子也在桌边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弧后,不知去向。

  “喂是你喊的?你书读到牛屁眼头去了?裤儿都分裤腰、裤档和裤脚,你喊你妈喊喂?”本来我从小聪明深得父亲喜爱,自幼也都是父亲的骄傲。但万万没想到,竟然会因为称呼母亲一个“喂”字,而让他大发雷霆,甚至是动了从来没有打过我的手掌。

  一个耳光过后,父亲非常严厉地告诉我们兄妹几个:在家里伯伯(爸爸)就是伯伯,妈妈就是妈妈,哥哥就是哥哥,姐姐就是姐姐;在外面,该是老辈子就是老辈子,该是小辈就是小辈,“以后哪个再是喂来喂去,无老无少的,就给我认倒起……”

  时至今日,每当想起这事的时候,当时脸上的那股火辣,依然能够清晰重现。也是自从那天起,直到今天,“喂”字再也没有出现在全家人交往的过程中。也自从那一天起,我们几兄妹在左邻右舍的心目中,都是很懂礼貌的乖孩子,常被人夸。

  转眼间,我已从父亲的孩子成为了孩子的父亲。长大之后也才渐渐明白,父亲当初的那一耳光,真的打得恰到好处。是的,称呼这事儿,说小就只是个称呼,说大了真还属于教养范畴。曾经有句话叫做:人际交往礼貌为先,与人交谈称呼先行。正确地使用称呼,应该是亲情交流或社交活动过程中,一份最基本的素养与家教。

  现在想起来,尽管当时父亲并不清楚社交过程中的全部礼节和称呼,但他那一句“在家里伯伯(爸爸)就是伯伯,妈妈就是妈妈,哥哥就是哥哥姐姐就是姐姐;在外面,该是老辈子就是老辈子,该是小辈就是小辈”的话,却让我自幼就就懂得:尊敬父母、尊重亲情是一个人的最底线。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,那就真的就叫“无老无少”。

  真的,很感谢父亲当年的一耳光。

  我也正在思考,是不是也该给儿子一耳光,哪怕不用当年父亲那么用力。

编辑:陈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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