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堤记

    每当夏秋泛涨，洪波巨浪，高如建瓴而下。光绪十数年来，冲没良田庐舍无算，浸及城脚。已丑夏，予甫莅任，即有水警，闻报出勘，附郭居民皆鹭立水中，而河势激荡，望无涯涘，惊叹者久之……水患久矣，历任皆以功大费艰，望洋空叹。今水旱频仍，民人困乏，其将奈何……堤之内外栽插杨柳，大小共七百六十株，掩映参差，蔚如也……馀款七十馀缗作为建仓、竖碑、搭桥应用。久役而民不怨，堤成而城克保，将劳乎哉?安之也。

    ——清·黔江县令张九章

    作为黔江历史上政绩卓著的知县，山西人士张九章或许自己都没想到，许多年之后，自己竟然会因为黔江的万柳堤而被黔江人民所铭记。四月，行走在黔江的万里河滨上，柳枝依依随风轻荡，伴随着老人们的回忆，时光一点一点倒回到光绪十五年(1889)……

    入仕黔江遇洪灾

    光绪十五年，山西平定州进士张九章(名山右号衮甫)出任黔江知县。他收拾行囊囊，匆匆上路，本以为到任后便能好好休息一番后再处理政事。

   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，张九章刚刚上任，黔江县城便遭到了暴雨的袭击。册山河与大木溪山洪袭击城区，良田湮没，洪水肆虐，百姓苦不堪言。

    每日奔走在救灾前线，看着因洪水而处于苦难中的老百姓流离失所，张九章的心里沉甸甸的。他在心里发誓，有生之年，一定要治理好黔江的水患，给百姓一个安稳的家。

    根治水患修河堤

    经过大量的实地考察，张九章发现黔江每到夏秋季节，便大雨滂沱，而河堤因为不牢靠，曾被冲垮无数次。为了彻底根治水患，张九章召集了许多绅民一起商讨治河之策，经过再三商讨，张九章决定重筑河堤。在他的努力下，数日时间内，便筹集了善款十千缗(一缗即一串铜钱,一般每串一千文)。城中每户抽出3个劳工，迅速投入了河堤的修筑。

    让张九章没有想到的是，次年3月河堤竣工以后，竟然又被洪水荡平了。他临困不惧，选择了续修河堤，亲自督造。三年之后，一段牢靠的河堤终于筑成了。随后又在南门到较场一带(今黔江大桥到长生桥一段)用大石垒砌挡水堤，堤高3.4米、长58米。

    90岁高龄的程祖仙老人说，真正的张公万柳堤指的是后来用大石垒砌的这一段水堤，因为当时在河上种植了许多柳树，加上张九章筑河堤的事情深得人心，人们便取名为张公万柳堤。因此，很多老黔江人总会在洪水泛滥的季节里提起张公。

    赤柳见证河堤变迁

    遗憾的是，1982年的那场特大洪水，河堤被冲毁，所栽种的柳树仅一棵赤柳树(杨槐树)得以生存。于是，同一时期种下的赤柳，见证了万柳堤的变迁。

    赤柳位于原区税务局宿舍楼附近的河堤边，高约20米，直径约0.6米。

    据一直居住在河堤边的秦明章老人讲，这棵赤柳树靠小部分未剥去的树皮吸收水分和营养生长。若不是被人剥了皮，至少已长成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了。如今的河堤比原来高了数米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树干的部分。

    解放后，黔江河堤先后整修过7次，这棵唯一幸存下来的赤柳树，见证了河堤的变迁。

    精神永远流传

    张九章在河堤修筑好后，有感而发，写下了这篇《河堤记》：……水患久矣，历任皆以功大费艰，望洋空叹。今水旱频仍，民人困乏，其将奈何……堤之内外栽插杨柳，大小共七百六十株，掩映参差，蔚如也。短短数百字，写出了当时修筑河堤的艰辛，也折射出张九章为民为官的宗旨。

    四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，沿着如今的万柳堤，放眼望去，映入眼帘的是那婀娜多姿的垂柳迎风飞舞。渐暖的和风，啾啾的鸟鸣声，是一种倾听，仿佛就这样抓住了岁月的力量。此时此刻，只想用心情和诗意在人生的画卷上描绘生命的永恒和美好。

    如今的万米河堤，已不是昔日的记载。但后人为了铭记这段历史，在河堤上种上了无数的柳树，称得上真正的万柳堤。这些柳树，因深深根植于黔江这块美丽的土地，长出了感情，活出了一种精神。尽管一百多年的光阴过去了，但河堤上的杨柳，挺直的腰身，就像黔江人一样，坚忍不拔，生生不息，非常鲜明地张扬出不屈的个性。

　　(记者 田丹 谭鹏 文/图特约审稿人 何泽禄)